昨夜驚風雨,夢裏閑譚,花落知多少。
暮春,盡了。
四月?還是五月,或者六月?我不知。只念想著被雨打濕的江南,心中哽咽,卻沒有望見身旁這一樹梨花謝了滿地。
憂愁,曲柔的江南絲竹嫋嫋上升,化作漫天的炊煙,柔弱了風雨,那是古時女子心中懷繞的遠方,丟了風煙裏去,丟了紅塵裏去,我不去嘗。
我是不願做囚籠中鳥的,隔著窗,離著很遠,看那山腳下不屬於我的春天爛漫,總是覺得陌生,於是我開始了逃,向著屬於我的那片春天處逃。
多久呢?我想循跡著春華,向著那些熟悉的事物,約上好友,出發去踏青。儘管這些我都熟知,撫摸過每一根覆滿青綠的田埂,卻依舊興致勃勃!
此時雨勢停了,一切不再似早先朦朧,我看得更清晰些。一派山水未曾改變,一樣的青,一樣的綠,倒是讓我懷念起童年。
赤腳踏在田間軟軟的泥土上,也許是多年未曾感受,竟別樣生疏,不由得自責起來,這是我夢裏思念的泥土呵!怎可忘記呢。回想那時,三四月時節,春天或早些來了,或晚些來了,鶯歌燕舞,輕嫋嫋的薄霧在山間,水上瀠洄,每日間日頭東升,月西落。有時卻驚訝的發現山林裏哪里的一根樹卻落下幾片黃葉。我們如同這田間的新雀,歡呼著,奔跑在田埂上;之後,滿心期望著那一樹樹李花,梨花,變作一樹樹豐累的果實。這是多少時日前的夢?
卻說這時分吧,油菜已經收割,田地也已經插上秧苗。水天漠漠,不時有幾只白鷺相伴著飛繞。我與同伴盡皆赤腳,穿著春衣,踏著幾饒煙,細細尋味。四旁,山與山相互銜接著,點滴不漏,好似底框,裝飾著整個天空:這是雨後,天色青蒙,裝配了重重的山巒,宛如細玉。田間都是一色的綠,一色的青,只稍稍分出一點深淺,有些凝重,有些活潑。
山間,水間,仍舊是瀠繞著些雨霧,不多會兒竟下起雨來,這讓我們不曾預料,可是看著這空濛的山色,卻又有些不舍,於是欣然起行,去往那迢迢的水邊。
在路過那田埂時,路過水溝旁人家陳舊的老屋時,又生出許多懷念來;終於到達那水邊時候,也依舊是懷念。水邊,青山格外的青,細雨飄進這水裏,如同魚鱗一般,細碎的泛起波紋來。儘管下著雨,春耕時節,布穀鳥一直吟唱不停。這幾方山間,竟無人行走,水邊卻獨有一人,一位釣者,披著蓑衣,於這煙雨中獨釣,看得癡了,我不忍打擾,打破了寧靜。
雨愈發的下得急了,看了滿目的春色,意雖未盡,卻不得不離開,只好在心裏一聲歎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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